在租界當局不許我孤軍升旗的禁令下,謝晉元只能每天率領孤軍舉行「精神升旗」,人人雙目注視著旗桿,行舉手禮,心中默想著國旗冉冉上升。
民國二十七年八月,為紀念「八•一一」出師和「八•一三」抗戰滿一週年,謝晉元向租界工部局再三表示要在營區內升國旗。起初,工部局總辦和萬國商團團長皆雙雙同意並送來旗桿一支,沒想到孤軍一將旗桿豎起之後,他們卻又開始顧忌日軍勢力,立即派人通知孤軍不准升旗。
謝晉元此時據理力爭,認為國軍官兵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升旗並沒有什麼不對,馬飛少校等人拗不過他,只好提出「必須將旗桿截短,使之務必低於營房高度」的要求,理由不外是:萬一升旗之事被日軍發現,日軍將會為難租界等等。
就這樣,孤軍營的旗桿硬是被迫截短了八尺,全體大眾莫不為此感到心酸。
八月十一日上午六時,全體孤軍終於如願舉行升旗典禮。當晨風吹來,空中飄揚的旗幟彈孔累累,有人眼尖,認出了那正是去年四行倉庫屋頂上那面陪伴大夥浴血奮戰的大旗,不禁熱淚盈眶。鐵絲網外,前來觀禮的民眾也感染了這濃厚的氛圍,哭的哭,敬禮的敬禮,好不感傷。
國旗剛升上,正當謝晉元要在紀念儀式上演說之時,白俄隊司令伊凡諾夫突然現身,他透過翻譯員要求孤軍立刻降下國旗,謝晉元當然嚴詞拒絕。九時許,白俄隊又再度要脅孤軍,表示如果再不降旗,他們將採取必要手段,謝晉元此時仍斷然拒絕此無理蠻橫之要求,白俄隊只好臭著臉離開了營區,臨走時,伊凡諾夫還回頭用俄語大聲叱罵,孤軍們雖然聽不懂他在罵什麼,但眾人都知道此人來者不善。
近午,工部局先後派來一千名左右的英國、義大利和白俄士兵,將孤軍營團團包圍,其中四百名白俄兵還背了上了刺刀的步槍。他們個個手持棍棒,一臉凶狠,帶頭的依凡諾夫再次喝令孤軍立刻降旗,謝晉元依舊抵死不從。
此時,伊凡諾夫一聲冷笑,下令白俄隊抄起棍棒施展暴行。孤軍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只能以赤手空拳與白俄隊肉搏,有些弟兄立即就地取材找出玻璃瓶、木棒予以還擊;部分弟兄把自己當成盾牌,以肉身築起一道道人牆保護國旗。白俄隊見我孤軍愈是奮力抵抗就愈是發狠攻擊,先是以催淚彈瓦解他們的防衛力,再施以棍棒使勁狠打,打上癮時,有部分冷血白俄士兵還直接掄起刺刀向手無寸鐵的孤軍弟兄身上猛刺。
為了護旗,我方劉尚才弟兄當場命喪於白俄隊的棍、刀之下,其他一百多名弟兄全身上下也都傷痕累累,矗立的旗桿早已被推倒,原本隨風飄揚的國旗也被這些殘暴的外國佬粗魯扯下,落在孤軍弟兄淌流的血泊之中,一位白俄士兵還在伊凡諾夫的指示下趁勢將國旗奪走,他臨走前惡狠狠地朝著倒地不起的弟兄吐了口唾沫,輕蔑地笑了笑,大搖大擺地走出營區大門。
負傷的多位弟兄後來一一被抬上救護車送往租界區醫院治療。公共租界區的街道上,一輛又一輛的救護車疾駛而過,引起了不少民眾的注目。由於孤軍無法離開營區,大眾只得將劉尚才弟兄的遺體安葬在營區內,含著淚為其立上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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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壯士於孤軍營內出操及升旗,最右方為上官志標團附。 |
(上官百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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